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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合”类副词性关联词语在BBC经典剧中的语义对比和搭配机制研究

发表时间：2020/2/25 来源：《教育学》2020年3月总第207期作者：张瑜　原苏荣

[导读] 文章基于话语功能和话轮理论，以“only”和“只是”为例。

上海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　上海　200234　
　　摘　要：文章基于话语功能和话轮理论，以“only”和“只是”为例，从互动语言学角度对BBC四部经典影视作品中出现的“加合”类副词性关联词语进行对比研究，探究这两个词在口语体中的语义关系、搭配机制和话轮构建功能。研究发现两者在语义表达，搭配衔接方式上有所异同，并且“only”位于话轮首时可以起到开启话轮的作用，而“只是”不仅可以开启话轮还可以延续和保持话轮，希望本文能为这类词的深入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同时帮助读者，特别是大中小学生了解汉英口语体的共性和差异。
　　关键词：副词性关联词语　语义关系　搭配机制
　　Semantic Comparison and Collocation Mechanisms of Additive Adverbial
　　Conjunctions in the BBC Classic TV Series
　　Zhang Yu, Yuan Surong
　　(200234 Shanghai Normal University Foreign Languages College, Shanghai)
　　Abstract: Based on discourse-functional grammar and turn-taking theory，this paper compares additive adverbial conjunctions “only” and “只是”in the four BBC classic TV seri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interactional linguistics to explore the semantic relationships，collocation mechanisms and turn-constructing functions of the two words in the colloquialism，and discovers that there ar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in semantic expressions as well as collocating cohesive modes.“only” can initiate the turn，and“只是” does not only open it but also can continue and maintain the turn.We hope the paper can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for deep studies of such words，while help readers to understand the commonalities and diversities of spoken Chinese and English.
　　Keywords: adverbial conjunctions　semantic relationships　collocation mechanisms
　　一、引言
　　“只是”一词在现代汉语中有不同的语义和句法功能，它既可以作连词，在句中起到关联作用，又可以作为副词来修饰动词或形容词。
　　席嘉（2004）认为“只是”的连词功能是从副词功能发展过来的，是一个语法化的过程。
　　柏灵（2006）发现“只是”作为表逻辑关系的连词，不仅出现在转折小句句首，也可以出现在小句主语之后。
　　卢英顺（1995）和丁后银（2003）分别探析了“only”作为副词的语义指向性和语用歧义。
　　原苏荣和陆建非（2011）提出了“副词性关联词语”，认为这一类副词存在于副词与连词两个词类之间的“过渡地带”，既有修饰功能也有连接功能。
　　原苏荣（2013，2019）在其著作中，进一步将“only”和“只是”归为副词性关联词语下的例外加合类，本文采用这一分类方法。以往对这两个词的研究大都是以书面语篇作为语料，很少研究其在口语语篇中的话语功能。
　　Mey（1993）指出语言的功能唯有在人们面对面的正常互动中才能有效的研究，互动中语法研究的目标不是基于某种理论，而是基于自然口语材料对互动和语法的理解（R.Laury, 2014: 436）。
　　Couper-Kuhlen和Selting（2001）明确提出了“互动语言学”的概念，这一语言学分支是以研究日常互动交际中所使用的语言形式为主，突显口语语料在互动中的重要性。
　　因此，本文基于话语功能和话轮理论，选择BBC翻拍自简·奥斯汀经典小说的四部影视作品（这四部作品分别是《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爱玛》以及《劝导》，它们也被称为BBC十大经典迷你剧,这四本小说也是我们要求中小学生阅读的名著。）的中英文剧本作为语料，从互动语言学的角度来探究这两个词的语义关系、搭配机制和话轮构建功能，旨在对比分析“例外加合”类副词性关联词语“only”和“只是”在英汉口语中的使用情况及其异同，加深读者对经典剧的理解与赏析，为这类词的进一步研究提供新的视角，希望能够帮助语言学习者了解到英汉口语的异同，从而提高他们的口语表达能力。
　　二、语义关系对比
　　无论是在书面还是口语语篇中，句与句之间都存在着某些逻辑关系，并且依靠这种关系将前后句衔接起来，这样才能够构成一个意义连贯的整体，而副词性关联词语在连接句子成分时就体现出不同的语义关系。
　　原苏荣（2013: 88）认为“汉英副词性关联词语在篇章中的衔接功能主要可表示以下几种语义类别：
　　1.时顺。
　　2.断言。
　　3.解释。
　　4.转折。
　　5.条件。
　　6.加合。
　　7.结果等”。
　　以此为依据对本文的语料进行分析，发现“only”和“只是”不仅可以体现语篇间的例外加合关系，还可以表示转折，且两者之间存在一些差异。
　　（1）例外加合关系。
　　加合关系是指在语篇中，前后相关的人、事物、事件之间同现或共存的关系，可分为特提加合、并列加合、例外加合和后重加合四类（原苏荣，2013:109，2019: 431）。其中，例外加合表示在一组人、事物、事件当中，还存在着与众不同、甚至截然相反的例外（张谊生，1996）。进一步分析语料，发现例外加合类的“only”和“只是”所连接的A项和B项在语义上还存在着两种关系，可以分为包含关系和非包含关系（并列关系），如图1所示：
　　
　　

　　
　　
　　
　　　　包含关系　　　　　非包含关系（并列关系）
　　图1：A与B的包含和并列语义关系图（原苏荣，2013:178）
　　①包含关系。
　　例（1）：
　　Marianne: Elinor, I don't care what those people think! But I don't want you to disapprove of me.
　　Elinor: I don' t disapprove of you. Only some of your conduct.（《理智与情感》E02：《理智与情感》第2集，（下同）
　　例（2）：
　　简：丽西,这太不厚道了，我相信她是一片好意。
　　丽西：也许是吧。对不起，只是我忍不住想……简，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下毁掉的不只是丽笛亚的名誉吗？（《傲慢与偏见》E05）
　　例（1）中的“only”和例（2）中的“只是”所连接的A、B项属于包含关系，并且两者属于整体与部分的关系。“only”连接的“some of your conduct”是属于前面“you”的一部分，起到了解释作用，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Marianne的不安情绪。
　　例（2）中“毁掉的”部分包含了“丽笛亚的名誉”，体现出丽笛亚与军官韦翰的私奔行为不仅仅对她自身的名誉造成损害，还给整个家族带来毁灭性的后果，起强调作用。
　　例（3）：
　　Darcy: You know it would punish me to stand up with any other woman. Good God, Darcy! I wouldn't be as fastidious as you are for a kingdom!
　　Bingley: Upon my honor, I never met so many pleasant girls in my life! Several of them uncommonly pretty. You have been dancing with the only handsome girl in the room.（《傲慢与偏见》E01）
　　例（4）：
　　艾莉诺：我喜欢他，玛丽安。
　　玛丽安：但他配得上你吗？他对美术和音乐之类毫无品味可言。
　　艾莉诺：只是不懂欣赏你的音乐也算不上大罪过。（《理智与情感》E01）
　　“only”和“只是”在这两个例子中还是体现A、B项之间的包含关系，但可具体为全体与个体的关系。例（3）中的“only handsome girl”指的就是丽西，属于前项“so many pleasant girls”当中的一个子集，“only”强调突出丽西魅力十足。例（4）艾莉诺认为爱德华是懂艺术的，只不过不会欣赏玛丽安的音乐风格，此处的音乐是属于所有音乐类型中的一种，因此，“只是”表现全体与个体的包含关系，起到解释作用。
　　②并列关系。
　　如果前后项在语义上有一定的联系或者句法结构相似，具有可比性，那么两者之间的关系被称为并列，进一步细分为属于同一类事物的并列和属于同一大类事物的并列。
　　例（5）：
　　Lizzy: An ideal elder brother, then.
　　Miss. Darcy: Yes! I couldn't imagine a better or a kinder one.
　　Lizzy: You make me feel quite envious. I have no brothers at all. Only four sisters.（《傲慢与偏见》E05）
　　例（6）：
　　简：可怜的达西先生，可怜的威卡先生，从他的表情看来的确是一副好人的样了。
　　丽西：恐怕一个是真的好人另一个只是虚有其表。（《傲慢与偏见》E04）
　　例（5）中的A项“brothers”和B项“sisters”是属于亲人手足一类，属同类比较，呈并列关系。“只是”连接的“真的好人”和“虚有其表”都是在描述一副好人样子，在语义上是并列关系。
　　（2）转折关系。
　　转折关系既有逻辑基础，也同事理因素和心理趋向有关（张谊生，1996），指的是上下文所说的情况相反或对立。根据前后两种情况的逆转程度和说话者所持的态度，可以将转折分为否定性转折、意外性转折、对立性转折和补充性转折四种。
　　原苏荣（2013）提出“only”体现例外加合和对立转折关系，“只是”表示例外加合关系。通过分析语料，笔者发现“only”和“只是”还可以表现补充性转折关系，除此之外，“只是”能体现否定性转折关系。
　　①补充性转折关系。
　　补充性转折是对上文所说的情况表示赞同，但是仍有部分情况与实际不符，对此做出修正或是补充说明。
　　例（7）：
　　Darcy: Is there nothing you can take for your present relief? A glass of wine? Can I get you one? Truly, you look very ill.
　　Lizzy：No, I thank you. There is nothing the matter with me. I am quite well. I am only distressed by some dreadful news, which I have just received from Longbourn.（《傲慢与偏见》E05）
　　此处的“only”后接小句是对上文所述情况的补充说明，是Lizzy满面愁容的原因，体现一种表因果逻辑的补充性转折关系，同时后一分句是Lizzy表述的重点，起到强调作用。
　　例（8）：
　　玛丽安：我想去伦敦。
　　詹宁斯夫人:当然可以，原因我们都知道。我敢说艾莉诺想留下来也是有原因的只是她不愿意说罢了。（《理智与情感》E02）
　　詹宁斯夫人猜测艾莉诺是出于某种原因不愿意去伦敦，但具体是什么自己并不是很清楚，这是对前一小句进行了信息追加，体现出上下文的补充性转折关系。
　　②对立性转折关系。
　　对立性转折表示上下文所说的情况在语义上是恰好相反或相对的，下文正好是下文的逆向发展的变化（张谊生，1996）。
　　例（9）：
　　Mr. Weston: Yes, my dear. He was very sorry to miss the occasion. His aunt could not spare him. She is so very ill.
　　Emma: I think he does it to increase his mysteriousness. He deliberately has not come back to Highbury all these years, since he was a little boy. We ladies can only be more intrigued and savor our anticipation, until he does visit, which will be very soon, I'm sure.（《爱玛》E01）
　　Emma打趣地说Frank是故意长期不回Highbury，让女孩们因为神秘反而倍加期待他的到来，在语义上与前面情况相对，因此“only”表示一种对立性转折关系，Emma正是通过这种反差来达到幽默的效果，缓和当下严肃的聊天氛围。
　　③否定性转折关系。
　　否定性转折是指对上文所说情况进行否定，然后再给出符合实情的解释说明，全句带有转折意味（原苏荣，2013:100）。
　　例（10）：
　　韦翰：别靠近窗户，亲爱的，等我把事情处理好，这些事情总要多拖些时间。你不是不开心吧?
　　莉迪亚：当然不是，只是我等不及，想看妈妈的表情还有姐姐们。（《傲慢与偏见》E05）
　　韦翰试探性地询问莉迪亚是否不开心，莉迪亚先是给出了明确的否定回答，再进一步解释说明自己是迫不及待地想让家人们看到自己幸福的模样，加强了否定意味。
　　（3）通过对中英剧本语料的对比分析，将其中出现的“only”和“只是”根据语义关系的不同进行分类并整理成下图表1。
　　表1：“only”和“只是”的语义关系对比情况
　　
　　

　　
　　
　　我们可以从表1中看出，“only”和“只是”在口语中的出现频次相当，但是两者表示的语义关系有所差异。很明显，“only”多表例外加合关系，常以修饰形容词的副词形式出现，作为表转折的连词功能并不突显，而“只是”的这两种关系出现频次相同，这是由于“只是”所限定的情况是相对于前一分句所给出的范围或者所交代的一般事实而言是一种例外、对立，并且经常用于连接两个主语不同的分句，它的转折连词身份是得到普遍的认可（柏灵，2006）。
　　从表转折关系来看，“only”和“只是”也有所不同，“only”在英汉词典上有“结果却，反而，不料”的意思，表示事实与预料的相反甚至对立，造成前后句之间的强烈对比，形成对立转折关系。相比之下，“只是”会弱化矛盾强烈的转折意味，体现一种有限度的轻微转折，起到缓和说话者之间的紧张气氛的作用。
　　柏灵（2006）认为“只是”具有这样的语义效果主要是因为它的副词语义的积淀，使它在表示逻辑转折关系的同时还可以表达出说话者的主观情态。因此，“只是”通常表示否定转折关系，“only”则可以体现出语篇间的对立转折，这是由两者语义上的差异所决定的。
　　三、搭配机制研究
　　1.搭配衔接方式
　　“only”在口语语篇中经常与“and”、“but”以及“because”等连词搭配使用，也可以跟时间副词“when”或者其他副词共现，这种衔接方式被称为搭配衔接。这样使得语篇衔接更紧凑、意义更连贯。
　　2.搭配机制成分
　　“only”在句中的位置灵活多变，可以出现在句首，句中甚至在句尾，而“只是”只能位于句首、句中，但不能置于句末，这是因为汉语相对于英语对副词的分布限制性更强（原苏荣，2013: 216）。“only”和“只是”后接成分形式多样，可以是体词性短语（以名词性短语为主）、介词短语或小句。口语交际具有高互动性特征，也就是说，说话双方在会话中有较高参与度，熟悉对话内容，因此，双方通常会省略句中不重要的成分，强调突出自己表达的重点，形成较为简短的语言表达形式，“only”和“只是”在收集的语料中就常以“only/只是+体词性短语、介词短语、小句”形式出现，这一点符合会话中的经济原则（R.Laury, 2014）。
　　两者还可以在小句中只省略主语，保留其他句子成分，事实上，这种分布大多出现在汉语语篇中，而英语的副词性关联词语通常不能这样用，但是在本文的口语语料中却发现了这样的用法，这可能与口语重视意思而非形式的特点有关，主要是为了避免表达上的冗长累赘。
　　Cutting认为“口语是语言构建过程的反映”（2010: 155），它产生于实时、互动的环境，从而使得句法灵活多变、自由松散，据此张正生（2013: 96）提出口语具有“互动性强、描述性强、谓词性强、整合度低、计划性弱”等诸多特点（姚双云，2015）。
　　四、结语
　　本文以话轮理论和话语功能语法为理论基础，对BBC四部经典影视作品的汉英剧本语料中所出现的副词性关联词语“only”和“只是”的收集与分析发现：
　　1.从语义关系上看，“only”和“只是”在汉语和英语口语体中所表达的关系，均是例外加合关系和转折关系，但是在表示转折关系上两者存在些许差别，“only”可以表示补充转折和对立转折关系，“只是”则表示补充转折和否定转折关系。这与其本身的语义特点有关：“only”体现的是事物之间一种强烈的对立关系，通常表示事与愿违；“只是”会弱化矛盾强烈的转折，表现出一种轻微转折关系。
　　2.“only”在口语语篇中只能与“and”、“but”和“because”等连词搭配使用，或者跟副词共现，例如“when”。而“只是”不仅能跟“恐怕”等副词搭配衔接，与“虽然”这一类让步关联词语共现，也可以跟“罢了”、“而已”等语气词连用。这是由于英语是形合语言，而汉语是意合语言，两种语言具有不同的衔接手段。
　　3.“only”和“只是”可以与体词性短语、介词短语、小句搭配出现，“only”还可以在省略主语的情况下后接谓语动词直接引导小句，可能与口语重视意思而非形式的特点有关。
　　4.“only”和“只是”作为副词性关联词语在口语语篇中具有话轮构建功能，在话轮首可以开启话轮，在话轮中起到保持和延续话轮的作用，体现会话的高互动性。
　　本文主要从“only”和“只是”的语义关系、搭配机制和话轮构建这三方面对两者的异同进行了论述，还有其他方面的许多共性和差异有待我们今后进一步的探讨和考证。从互动语言学的角度探究副词性关联词语，不仅为这类词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还有助于加深汉语读者对BBC经典剧的理解与赏析，提高口语表达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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