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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功记

发表时间：2021/3/31 来源：《家庭教育导读》2021年1期作者：文 / 山立

[导读]

文 / 山立


张局长工作之余喜欢养生。可怎么“养”身体都是亚健康。中药吃了一箩筐，效果微乎其微。
        张局长听说修一种功法能有效的调理三高，对减肥也有效果。只是需要交费才能参加为时 10 天的养生学习与训练。终于有一天，他带着办公室主任老田与文秘小耿报名参加了“远离三高训练班”。训练班设在一处风景优美的度假村。事先张局长规定不许两人喊他局长，以“大哥”称之。
        训练班按军事化管理，凌晨 4：30 起床集合训练。第一种功法叫“吐纳”。教练的示范动作非常舒展，呼吸之间血液在体内加速流淌，达到降压减肥的目标。二天之后，教练问学员们感受如何？要求大家说出自己的心得体会一起分享。老田、小耿以及其他学员都说感觉良多，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唯独大哥喊胸闷，不舒服。两人一听大哥说不舒服，慌忙陪伴大哥回房休息。
        老田说：“大哥只管休息，待我们两个学完之后，回来再教大哥便了。”
        小耿说：“我们一定好好领会教练的意图，去粗留精，把精华学回来传授给您。”
        就这样，老田和小耿越练越精神，大哥则在房间品茶，越品越舒坦。教练新教的动作，两位回来比划几下了事。教练对老田和小耿说：“你们大哥怎么这样对自己不负责任？” 并指责，“年龄不小，毛病不少。”老田小耿怕大哥面子挂不住，二人一唱一和，把教练劝的不再吭声。教练一看，三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想：反正都已交费，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去。
        晚上，小耿给大哥放洗澡水，老田给大哥泡茶。大哥说：“这些让我自己来吧，你们纯粹是绑架我！”其实大哥心里很享受，觉得比家里那位黄脸婆伺候的舒服。自此张局长让这哥俩收拾得找不到北。
        在两位下属的精心“调教”下“吐纳、画龙骨、海螺功、鹿回头”等基本功法，他也能照葫芦画瓢，比划几下。张局长最喜欢的是走路不伤膝盖的“走步功”，走起来轻飘飘地，像踩在棉花上。
        就这样，10 天时间一晃而过。老田和小耿二人眼瞅着瘦了一圈。结业的时候，二人异口同声地说大哥肚子也小了许多，越发精神更加帅气。张局长看看自己确实如此，心里非常高兴。
        三人满意而归，大哥恢复局长身份。回到家，妻子围着他转了三圈，拍着他的肚皮说，“这地方依然丛山险峻，高不可攀。”
        想那“哼哈”二将居然敷衍自己。转念一想怨不得人家，还是自己的问题。那教练说过，只有长期坚持训练下去才会有效。于是，每天凌晨，晨练的人们都能看到张局长练功的身影，一招一式很像那么回事。三个月后，张局长终于尝到了锻炼的成果：腰围缩小了一圈，大便顺畅，睡觉香甜。由于坚持不吃晚饭，张局长推掉了许多饭局，逐渐淡出局长圈子，引得一些领导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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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次，张局长到省城开会。会议结束后，郭厅长来看望

大家。共进晚餐的时候，张局长借打电话之际悄无声息地溜回宾馆补做了一套训练操 :“鹿回头。”
        过后郭厅长极为不满地对他一顿调侃：“你张局长是电线杆上绑鸡毛好大掸子。整天只知道练功！你眼里还容的下别人么？”
        郭厅长是张局长仕途上的恩人。张局长自然对领导马首是瞻。不过这次他一反常态，对厅长说：“老领导日里万机，保重身体最重要。”厅长眼睛一瞪：“太平洋警察管得宽！” 看他不啃声。厅长又说：“你练功和事业选一样。” “都选行不？” “只能选一样！” “那我选健康！”
        郭厅长不屑地说：“你比我还老？从明天起交接工作，回你的高老庄养生去吧！”
        不久领导班子大换血。张局长被免去局长职务，平调为处级调研员。调去一家下属单位任了虚职。虽然换了位子，他却心满意足。妻子得知后点着他脑门说：“老张，练功把脑子练傻了吧？”他呵呵一笑：“高官厚禄与身体健康，你选一样，说。”妻子思忖良久说：“我也选健康！呵呵。”
        不久，曾经的张局长带着几个人进山扶贫，爬山涉水如履平地。五个月后他去局里找老田，就是陪他一起参加集训的老田，现在已经是田处长了。他找老田汇报工作，发现田处长大腹便便，走路都横着。老田见老局长盯着自己的肚子，忙解释道：“工作太忙，吃饭无规律。还是您的身材让人羡慕。”他问起小耿的近况，田处长说：“耿主任今天去省城探望患心梗的郭厅长了，最早也得中午回来。”
        耿主任一行刚离开病房不久，老张独自来到省城探望自己的老领导。病床上郭厅长鼻腔插着管子，手上打着吊瓶。瞧见有人进门，他欲起身招呼，被他用手制止。医生过来说昨天才做完“心脏搭桥”手术，需要休息。病房很静，窗外也很静，偶而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厅长望着精神矍铄的下属无言以对，老张轻声说：“慢慢调养生息，工作由别人去做。”两人相对无言，陷入长时间沉默。
        老张感觉郭厅长此刻就像自己当年的父亲。插着管子，垫着尿不湿，往日干净的胡须，此刻就像割不净的草，稀碎啦喳的，看着让人唏嘘。
        中午吃饭的时候，郭厅长的女儿悄声推门进来，一手提着饭盒，一手拿着卷宗。她小声说：“张叔您也劝劝我爸，一有饭局就喝酒，这还了得。”他点头应允。突然想起郭厅长常说的一句话：“感情深一口闷。”
        突然，郭厅长吐字清晰地说：“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也选择健康。”

        简介：山立，陕西作协会员，中国微型小说协会会员。出版图书6 部，在各类报刊杂志发表小说诗歌等300 余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