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村发展是否将走向K型?——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的福建农村观察

发表时间:2021/8/16   来源:《时代教育》2021年11期   作者:陈立珍
[导读] 本文从多种经济复苏理论出发,探讨了K型复苏模式及其本质。

        陈立珍
        厦门大学嘉庚学院

        摘要:本文从多种经济复苏理论出发,探讨了K型复苏模式及其本质。笔者基于一年多来在福建农村的乡村振兴调研及助力乡村振兴工作过程中观察到的农村发展现状,并参考部分三农问题专家的观点,提出未来中国农村发展走向“K型”的可能性,即一部分乡村能成功振兴,而一部分乡村则持续没落直至消亡。最后,结合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和乡村振兴的成果,提出了减少和减缓K型分化的一些举措。
关键词:K型模式;乡村振兴;福建农村

1.K型模式
        新冠疫情曾经一度让全球经济处于停滞或倒退。随着疫情防控进入常态化之后,经济复苏就成了全球各国经济学家们孜孜探讨的主题。
        经济复苏模型常见的有五种。第一种是 “V型”复苏,即经济触底后,立即反弹。如果经济增长连续两个季度下滑,紧接着的两个季度出现反弹。第二种模型是“U型”复苏。若增长连续两个季度下滑,那么在反弹之前,可能会持续4—8个季度,在此期间会出现一段时间的高失业率和低通胀期。第三种模型被称为“耐克型”复苏。经济受到冲击后急剧下降触底,然后缓慢恢复,很像耐克的品牌Logo而得名。第四种复苏模型“W型”就比较悲观:经济不断下降、反弹,再下降、再反弹。最后一种 “L”型复苏最令人绝望,它指的是经济增速急速下降后几乎没有复苏,也就是所谓的“经济大萧条”。
        然而疫情之后,有经济学家提出了一种新的复苏模式——“K型”,得到不少人赞同。在经济遭遇整体性下跌后,一部分产业和经济体反弹上升,另一部分仍然维持在低位,形成分叉走势,很像英文字母“K”,故此得名。这一轮的全球经济复苏确实呈现出K型复苏的特征。K型模式本质上是分化,是一种差异化的复苏和发展趋势。
        从国际视角看,K型复苏表现为不同的国家和地区间复苏的分化。发达经济体经济复苏速度较快,新兴市场经济体除了中国以外复苏速度明显滞后。从一国内部的角度来看,“K型”复苏的第一个重要表现是金融体系和实体经济的分化。另一个表现是行业间的分化。第三个表现也是最长期、最危险的表现,就是贫富分化。
        总之,K型模式的本质就是“K”上下两条斜线走向的差异,快而好的往上走,慢而弱的向下行。纵观中国农村目前的发展情况,确实也出现了“K”型走势。

2.中国农村发展的分化
        三农问题专家李昌平曾经有过一个关于未来村的理论,他说:“中国有数百万个自然村,有54万个行政村。这些村庄都以5%左右速度消亡,在20-30年后,可能只有30%的村庄存在下来,这是客观必然的结局。我们正在推进的乡村振兴战略,一方面,大量建设中的村庄是没有未来的;另一方面,很多在建的有未来的村庄,也并没有按照城乡居民面向未来追求美好乡居生活的需要来进行建设……”这样的理论不免有些悲观,但至少向我们揭示了一点:中国农村的未来发展趋势不可避免是要产生分化的。
        本校的乡村振兴研究与服务团队从去年开始就在福建各地乡村调研,并汇聚高校智力资源为若干乡村做宣传推广和科技助农的项目。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注意到,闽地乡村其实村村各不同。以下笔者根据观察和调研结果,将福建农村发展现状粗略做了分类。
        1)城镇化推动。如,漳州台商投资区(原角美镇)、招商局漳州开发区(原龙海港尾镇的五个村庄)。这些原先的农村片区,设开发区后,土地用途发生了巨变,原来的大部分农田被工厂和商品房取代。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创收手段也发生了变化:原来的村委会变成了居委会,出租自盖房和安置房收取房租或做家门口的生意也成了很多原农村人口的主要创收手段。
        2)村中办厂。有一些村庄站在抓大工业发展工业的风口,在农村土地转型的小型工业区,利用农村相对低廉的劳动力,发展食品或加工等轻工业,带动农村的经济活力。如,龙海区的白水工业园,东园镇工业园,海澄镇工业园。这样的模式之下,农村还是农村,但劳动力就业方式发生了改变,有部分劳动力选择了放弃农田而在家门口的工厂就业,有人则选择兼业状态,即农忙时候忙农业,非农忙时间在工厂就业。
        3)乡村振兴成果。这些村落拥有的自身资源差异性大。有的靠近市区、交通便利,靠近外围助力资源,有一定的乡村文化可挖掘,如漳州市芗城区的珠里村致力于其特色万亩蕉林和林语堂文化挖掘,又积极借力乡村振兴政策,对接引进各方助力资源,乡村经济和乡村文化的发展都可视为乡村振兴的样板。再如泉州洛江区的永安村,村干部巧妙借力乡村振兴扶持政策和其有利的地理位置,带领全村发展特色蝴蝶兰产业,堪称党建引领乡村振兴和绿色生态振兴乡村的示范村。闽东福安南岩村,地处海拔600米的深山,交通极为不便,资源也相对匮乏。近年来,南岩村积极对接引进外围资源助力乡村振兴,努力探索适合南岩古村落保护与发展的路径,以古建筑历史文化研究、研学劳动实践体验为抓手,以文创为载体,以创新构建农村经济合作社为“南岩发展模式”,引领新理念、开拓新视野,主动作为,与多个大学院校联袂合作,融研、学、产于一体,提升和打造传统村落历史文化价值和经济发展品牌,已发展为福安一带的“网红村”和福建省乡村振兴的示范村。
        4)生态绿色农村。这一类乡村通常有着天然绿色生态的乡村概念。有些村庄开始和公司合作经营,利用农村绿色资源创收变现,如龙海双第农场里面的几个村庄。随着城乡通道的打开,这也是一个很好的发展道路。还有些村庄基本保留着原本的农业模式,常住人口不多。如东泗乡卓港村,南溪边上的鱼米之乡,其文化内涵也丰富,拥有红色文化遗迹——红军楼,海丝文化还有妈祖文化。但没有形成产业,年轻人大多选择了在县城或周边城市就业。这类乡村通常居住设施完备,让在城里工作的人有家可回,起到及其重要的慰藉乡愁的作用。但随着在村里居住的长辈年纪渐长,如果没有发展合适的产业吸引年轻人回流,很有可能发展成空心村。再有,有些村落因优美的自然风光或深厚的历史遗存,被作为传统村落或历史文化名村保护起来。如福安龙井坑村,自然风光优美,村中有溪水潺潺流过,参天大树高耸入云,但村中房屋破落,原住民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村民,修缮或翻修过的几座房子没有实际常住人口。这类村落规划得当也许真的可以朝着旅游度假区发展,只是原生态的村民生活肯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个分类相对比较笼统,也无法囊括福建所有村落。

但我们仍然可以了解到在即便是在同一个省域内,由于受到历史、地理、资源等诸多因素影响,村情差异性还是比较大的,发展模式和速度也各不相同。有的靠近城区的农村基本都实现了“五通”,水电气路+宽带全面进村,生活方式跟城里几乎无异了;而某些地处高山的村庄还保留着烧柴做饭炊烟袅袅的模样。如果从经济繁荣人口兴盛角度来看,福建的农村确实出现了K型模式,有的已经在振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而有些村落才勉强脱贫。可以预见的是前期发展得较好的村落大概率振兴道路会越走越宽,而那些现在还相对原始落后,人口不断外流的村落如果没有找到自己的可突破的亮点,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慢慢消亡的村子。那么,随着国家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实和相应的政策、资金、政策、人才等方面的扶持,是否可以起到部分平衡作用,让原本要走下坡路的村落减缓下行,甚至是调转方向朝上走呢?
        
3.    中国乡村振兴战略
        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一直以来,农村经济和农业发展问题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根本问题。随着中国经济的发展,经济发展的模式从过去的高速度增长转变为高质量增长。然而中国的农村经济形式主要还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小农经济”,产业规模小,质量效率低。这样的农业发展已经不能适应经济增长模式。传统的生产模式无法更好地推动农业经济发展,从事农业生产的收入远远比不上第二第三产业。同时,大量农村劳动力外流,也阻碍了农村经济发展,使得农村土地一定程度上荒废。此外,科学技术的发展使得许多农业技术从理论转为现实,如互联网模式、科学管理、市场化运作等这些新的生产方式和增长模式,成为了农业发展的新动能。使得农村的深度改革和快速发展有了新的可能。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局出发确定的重大历史任务,要集全社会之力共同推进。中国乡村振兴战略的提出, 既体现了国家对乡村发展前所未有的重视, 也意味着中国乡村发展正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但乡村振兴战略是否万能药,能将所有乡村全部纳入振兴的大盘里,并真能实际做到振兴每个村落呢?我觉得这是不现实的。

        清华大学中国农村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刘奇教授曾指出,中国的村庄从乡村未来的发展方向来看大体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村里居住的只有老人,一旦老人过世,这个村庄就自然消亡了;一类是需要重新选个点新建的;还有一类就是需要改造的老村。面临自然消亡的村庄不多,需要新建的村庄也不多,大量的是需要改造的老村。一些村庄,公共设施比较缺乏,道路交通不便,在这种情况下,农民大部分进城打工,十室九空的情况越来越多。同时,由于教育体制的改革,中国农村中小学经历了大范围“撤村并校”,优秀教育资源都集中到了城市,父母为了孩子能享受良好的教育资源,不得不举家搬迁至城市陪读。村庄优质教育资源的缺失,慢慢促进了村庄的空心化、老龄化。但村落是长期形成的,具有社会、经济和自然的合理性,承载着历史、文化和社会关系,因此,村落的消亡也必然带来传统文化的割裂,乡村如果消失,千百年来形成的乡村人地生态系统将面临破坏。个人认为,乡村振兴要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或减缓更多的空心村出现,把可改造的老村改造成适合农民生产生活需要的村子。
        所以我们也可以理解成,那些按事物发展规律不可逆地走向衰败消亡的村庄只能接受它们的消亡。而可改造可振兴的村落就应因地制宜,合理规划。因为有着五千年文化积淀的中国乡村,在漫长的岁月磨洗中,逐渐生成了各自独特稳定的居住环境、社会结构、风俗习惯、人际关系及运行机制等。保护并振兴乡村,必然无法一刀切或“千村一律”,而应该遵循客观性和人文性。

        从具体实践方面来看,为了让老村能重新焕发活力与生机,有几点经验可供参考:
        一要允许乡村振兴发展路径多元。如可将村庄规模较大或综合发展条件较好的村庄确定为“重点村”,加强综合公共服务的综合配置;将历史资源丰富、田园风光优美的村落确定为“特色村”,重点彰显村庄传统风貌、传统格局的保护和乡村特色;让不同类型的村庄有不同发展路径。
        二是必须充分发挥农民的主体作用,调动农民的积极性,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从“被动扶”转为“主动兴”。通过如乡村振兴志愿者协会、乡贤返乡、民间信仰理事会等各种手段,增强凝聚力。
        三要加强乡基层村干部的培养。村干部是乡村政治的核心,基层村干部的眼界和素质,直接决定了村落的振兴能否成功。
        四是夯实乡村产业基础,丰富农民就业形式。只有农村有了自己的产业和就业机会,才可能把年轻人口留住,使得村落保住生机。
        五积极引进和对接外界支持力量。可与高校、科研机构等单位合作共建,为乡村发展吸引智库资源和科技支持;吸纳大学生、退伍军人、企业家返乡,培发挥乡贤治村能效。
        六要深挖当地特色乡村文化,或耕读文化,或海丝文化,或红色文化……以文化促发展,增强乡村软实力。
4.结语
        乡村振兴研究专家王秉安教授认为,一个村落的振兴能成功要满足“天时、地利、人和”。这三个条件包含了客观与主观因素,包含了内部与外界原因,乡村振兴的成功都不是偶然。毋庸置疑的是,国家的乡村振兴战略来得很及时,它将很大程度上遏制过度城镇化,保护该保护的村落,振兴该振兴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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