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河北秦皇岛燕山大学外国语学院，2. 河北秦皇岛燕山大学手语语言及应用研究所 刘鸿宇1，2, 付继林1，2,王珍珍1，2 066004
摘要: 对冬奥背景下冰雪项目和体育奥运相关手语词汇进行研究，发现冰雪奥运手语词从数量上看，虽然高于其他球类项目手语词，但仍需拓展补充。从性质上看，冰雪奥运手语词的成词性高，具有语言学上的语言单位性质。冰雪奥运类手语词的语言学特点具体表现在逼真的象似性、丰富的转喻性，以及生动的隐喻性上。学习和推广冰雪奥运手语词汇，可借助复现率高、构词能力强的手语单纯词或手势，先掌握这些构词能力强的手语单位，再举一反三，按冰雪项目主题，加强手语词汇学习，构建有序的手语内心词典。手语语料库具有收词丰富和提供语境等优势，所以使用手语语料库学习手语词也是冰雪奥运类手语词汇学习和推广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 冬奥会, 冰雪奥运, 手语词汇, 研究与推广
中图分类号：G762
一、研究背景
2022年冬奥会即将在我国举办，全民掀起冰雪运动的热潮。冬奥会牵动每一个人的心，无声世界的聋人也不例外。手语是聋人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语言，也是他们获取信息的重要渠道。国家语言文字规范GF0020-2018规定《国家通用手语词表》2018年7月1日起正式实施[1]。我国手语研究向规范化和信息化迈出了重要一步。
为更好地服务于广大聋人群体，向手语研究者提供基于实践的冬奥信息无障碍研究，我们录制并研究了介绍冬奥竞赛项目的手语视频，考查了国家通用手语词典系列书籍里的全部体育类词汇[2]，以及上海市残联为迎接奥运和世博等重大国际活动而编辑的手语词汇手册里的全部奥运和常用词汇[3]。研究目的是发现并总结冰雪奥运类手语词汇的使用情况和语言学特点，进而提出学习和推广冬奥会手语词汇的有效途径。
二、冰雪奥运类手语词的量与质
冰雪奥运手语词是指冰雪体育项目词和体育奥运相关词。当前通用手语共收录了含1422个词项的体育词和律动类手语手势，即除了手语这一门语言里的手语词，还包括裁判手势，以及聋人运动员培养和聋人体育课使用的体育教学手势。我们聚焦于跟冬奥会、冰雪奥运活动最相关的五大类体育运动词汇，它包括一般词汇（比如[运动][裁判]等基本词汇）、冰上和雪上运动词汇、田径运动词汇、球类运动词汇、车类运动词汇。这五大类体育手语词的数量以及它们下级分类手语词的情况，可见下表1:
.png)
初步定量分析显示，通用手语收录的冰雪运动手语词共有51个，它比球类运动下级分类手语词的数目都多，但是与冰雪运动单独承办冬奥会的重要影响相比，当前冰雪运动手语词显得十分有限，其中雪上运动仅有12个词。我们筛选了八部优秀的2022冬奥组委会冬奥项目介绍短片，邀请手语娴熟的聋人译员精心录制了这八部竞赛项目短片的手语翻译视频，提取了相关冰雪奥运术语和奥运体育相关词汇，对当前通用手语静态词汇进行了大量动态补充。冰雪词汇得到了进一步的拓展，词汇的形象性、专业性和实用性也有所增强。图1是手语词[高山滑雪]的视频截图：
.png)
综观当前数据，冰雪奥运类手语词在数量上的特点是，基本词已经具备，可以满足无障碍信息沟通和交流的需要，但与冰雪奥运相关的衍生体育术语,比如[旗门],特殊的专有名词比如[平昌冬奥会]等，仍需研究者不断记录和补充到当前词汇里。图2和图3分是这两个词的视频截图：
.png)
从手语词的本质来讲，冰雪奥运类手语词不同于体育教学和裁判的律动手势，它们成词性很高，形式和意义都相对固定和清晰明确。另外，它们可以作为语素，组合成另外一个手语词，彰显语言创造力。总之，冰雪奥运类手语词，从性质上讲，它们具有语言学地位，是手语语言的基本单位。
三、冰雪奥运类手语词的语言学特点
基于语言学理论视角，冰雪体育和奥运相关手语词具有鲜明有趣的语言学特点。首先，它们象似性非常高。下图4是奥运手语词[火炬/火炬手]，手心朝上，手指微微抖动，代表燃烧着火焰的火炬。拳起的手则表示举着火炬。手语词对现实事物的临摹栩栩如生，它与现实形象几乎完全一致。
.png)
其次，冰雪奥运类手语词还具有转喻性和隐喻性。正如袁毓林所说，转喻就像屋子里走来走去的大象，值得我们重视。转喻不只是一种语言表达方式，更是一种思维方式和认知过程。转喻是一种邻近和替代关系。与隐喻不同，转喻的喻体和它的本体是在同一源域里[4]。冰雪奥运相关手语词的转喻现象非常多。比如下图5[滑冰]一词，它用双手模拟冰刀在冰上交替前行的姿势，借助滑冰运动最凸显的特点以及聚焦于冰面的细微动作，来代替滑冰整体，这是典型的以部分代整体转喻。前文图1的[高山滑雪]也是转喻，它采用了最典型的滑雪动作，即反复向后挥动滑雪杖，来表示滑雪这一整体事物。可见，转喻这种语言学特点在冰雪奥运类手语词里非常普遍。
.png)
从语言学隐喻理论来看，下图6冰雪奥运手语词[爆发力]包含容器隐喻。[爆炸]和[力量]合成[爆发力]一词，[爆炸]是炸药类物体在外界影响下，自身能量发出炸裂的状态。它是象似性非常高的手语词。而运动员竞技过程中也会有一个被激发和燃爆的状态，这是物体和人的相似点。聚集在人身体里的能量就像聚集在容器里的易燃易爆物质。[力量]用攥紧拳头和显示肌肉来隐喻力量。[爆发力]一词则隐喻运动员像含有炸药的容器，跟发挥威力的炸药一样，有超强发挥实力的能力。
.png)
下图7和图8奥运相关手语词[失败]和[胜利]则包含方位隐喻[5]。[失败]是拇指大头向下，栽倒在手心，表示人输了。[胜利]是左手和右手都伸出拇指，表示两个人相互竞技，相互比较，看究竟谁好。其中一只手向上移动，表示该人胜出。所以，向上的动作是好的，向下的动作是不好的，它蕴含着方位隐喻。
.png)
总之，逼真的象似性，丰富的转喻性，以及生动的隐喻性，使得冰雪奥运类手语词的语言学理据性很强。这符合手语的语言模态属性，即，它是一门打在空间里的视觉手势语言。
四、冬奥背景下冰雪奥运类手语词汇的学习及推广
跟学习任何一门外语一样，手语词汇学习也需要系统训练，也有它自身的学习规律与窍门。我们在反复考查分析冰雪体育类手语词汇的语言学特点、形态和意义关联后，发现体育手语词汇里含有一些复现率高、构词能力强的手语单纯词或手势，它们反复出现，合成了大量相近意义范畴里的其他手语词。比如下图8[运动员]一词里的[运动]和[员」，图9[领队]一词里的[带领]和[排队]，图10[间歇训练]一词里的[休息]和[训练]。
.png)
这些手语单纯词可以跟其他手语词或手势相组合，最终合成下图11、图12和图13里的其他手语词，比如由[运动员]派生出手语词[职业运动员]和[业余运动员]。由[领队]一词派生出[强队]和[客队]，由[间歇训练]一词派生出[教练]和[强化训练]。显然，这些手语单纯词具有非常强大的能产性。首先学会它们，学习者会非常省力，举一反三。初学手语的人最大的学习困难是手语词汇的记忆，而在了解到这些构词能力强大的手语单纯词或手势后，学习者可以从它们入手，高效学习和记忆手语词汇。总之，从语言的形态规律入手，了解手语词汇中合成词和能产性高的单纯词的关联，可以做到高效掌握手语词的形式和意义。记住形态特点，提高词汇记忆的形式准确性。牢记语义范畴，提高对词汇意义的记忆清晰性和记忆准确性。
.png)
另外，掌握冰雪奥运类手语词的另一个窍门是：通过每一个奥运竞赛项目或每一大类体育运动，分类学习手语词，比如集中学习高山滑雪这一竞赛项目相关的手语词，集中学习残奥冰球相关的手语词。功能意义上的集中，有助于学习者也同步建构起科学有序的手语词汇内心词典。
最后，学习和推广冰雪奥运类手语词汇还需借助手语语料库。基于语料库的手语词汇学习优势在于：第一，它收词丰富，是现实中确实用到的词汇；第二，它提供手语词的使用语境，可以让学习者不仅记住生词，还学习和了解手语词在句子和语境中的准确用法；第三，语料库的动态影像可以帮助学习者学习和把握伴随手语词的表情体态、手语表达的节奏韵律等，完善手语词学习的精度，提高学习者学习手语的兴趣。
五、结语
冬奥会是我们对世界的郑重承诺，也是我们向世界展示中国魅力的窗口，更是我们借此提升全民冰雪运动，增强全国语言无障碍和信息化水平的重要机遇。前文聚焦于冰雪奥运相关手语词的数量分布、性质特点、语言学特点和规律，以及学习和推广这些冰雪奥运类手语词汇的实际策略。相信未来有更多专家学者加入这一非常有意义的、无声世界优美语言的研究与推广。
参考文献：
[1]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中国残疾人联合会.《国家通用手语常用词表》[EB/OL].[2018-07-25].
[2]中国聋人协会、国家手语和盲文研究中心.体育和律动常用词通用手语[M].北京：华夏出版社,2018.3.
[3]上海市精神文明建设委员会办公室、上海社会科学院社会科学发展研究院.手语交流常用词汇手册[M].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7.9.
[4]袁毓林. 汉语中的概念转喻及其语法学后果[J]. 语言教学与研究,2018,(01):30-43.
[5]刘鸿宇,曹阳,付继林. 中国手语动词隐喻调查研究[J].中国特殊教育,2018,(12): 29-33+48.
*本文系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河北省冬残奥会背景下的手语研究与推广》部分研究成果，项目编号HB17YY045。